范纯仁(1027年6月-1101年),字尧夫,谥忠宣。 北宋大臣,人称“布衣宰相”。范仲淹次子。
1027年6月,范纯仁生于南京应天府。 宋仁宗皇祐元年进士。曾从胡瑗、孙复学习。父亲殁没后才出仕知襄邑县, 累官侍御史、同知谏院,出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运使。宋哲宗立,拜官给事中,元祐元年同知枢密院事,后拜相。宋哲宗亲政,累贬永州安置。范纯仁于宋徽宗立后,官复观文殿大学士,后以目疾乞归。著有《范忠宣公集》。
父
范仲淹,字希文,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谥文正,世称“范文正公”。著有《范文正公文集》。
兄弟
范纯祐,字天成,曾做监主簿,又为司竹监,因不喜为官,解职离去。
范纯礼,字彝叟,以父荫为秘书省正字。历知遂州、京西转运副使、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礼部尚书,擢尚书右丞。官至左朝议大夫,提举鸿庆宫。
范纯粹,字德孺,以荫入仕,迁至赞善大夫、检正中书刑房,卒于徽猷阁待制。
子
范正平,字子夷,工诗,尤长五言,学行甚高,著有《荀里退居编》,《宋史本传》传于世。
范正思,因朝廷因其父的功劳追加恩泽,为官。
宋史文载
古文
范纯仁字尧夫,始出仕,知襄城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敢尔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地隶县。
拜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掊〔注〕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纳之,曰:“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鉴戒者。”富弼在相位,称疾家居。纯仁言:“弼受三朝眷倚,当自任天下之重,而恤己深于恤物,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二者胥失。”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
知庆州。秦中方饥,擅发常平粟赈贷。僚属请奏而须报,纯仁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或谤其所全活不实,诏遣使按视。会秋大稔,民欢曰:“公实活我,忍累公邪?”昼夜争输还之。使者至,已无所负。移齐州,齐俗凶悍,人轻为盗劫。或谓:“此严治之犹不能戢,公一以宽,恐不胜其治矣。”纯仁曰:“宽出于性,若强以猛,则不能持久;猛而不久,以治凶民,取玩之道也。”有西司理院,系囚常满,皆屠贩盗窃而督偿者。纯仁曰:“此何不保外使输纳邪?”通判曰:“此释之,复紊,官司往往待其以疾毙于狱中,是与民除害尔。”纯仁曰:“法不至死,以情杀之,岂理也邪?”尽呼至庭下,训使自新,即释去。期岁,盗减比年大半。
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纯仁凡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出。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邪?”
纯仁性夷易宽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挺然不少屈。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
白话
范纯仁字尧夫,(范仲淹去世后),才出来做官。出任襄城县知县。县里有一处牧场,卫士在那里牧马,马践踏了百姓的庄稼,范纯仁抓捕了一个卫士处以杖刑。这牧场本来不隶属于县里,管理牧场的官员发怒说:“这是皇帝的宫廷值宿护卫,你一个县令怎么敢如此?”就把这事向皇上禀报,要立即予以审理治罪。范纯仁说:“供养军队的钱物是由田税所出,如果听任他们糟蹋百姓的农田而不许追究,那么税钱从哪里来呢?”皇上下诏释放了他,并且允许把牧场交由县里管理。凡是牧场由县里管理,从范纯仁开始。被任命为同知谏院。他上奏说:“王安石改变了祖宗法度,搜刮钱财,使民心不得安宁。《尚书》说:‘怨恨哪里在明处呢,要注意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啊。’希望皇上能注意那些看不见的怨恨。”神宗说:“什么是你说的看不见的怨恨呢?”范纯仁回答说:“就是杜牧所说的‘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啊。”神宗赞许他,采纳了他的意见,说:“你善于分析政事,应该为我逐条分析上奏自古至今可以作为借鉴的天下安定和动乱的史实。”于是就写了一篇《尚书解》献给神宗皇上。富弼任宰相,称病在家闲居,不理政务。范纯仁说:“富弼蒙受三朝君主的恩顾和倚重,应当自己主动担当国家的重任,可他却为自己之事的忧虑超过了为众人之事的忧虑,为自己疾病的忧虑超过了为国家的忧虑,在报效君主和立身处世两个方面都有过失。富弼与我父亲,平素要好,我现在知谏院,不考虑私情来进忠告,愿将这本书给他看,让他自我检省。”
出任庆州知州。当时秦中一带正遭饥荒,他自行决定打开常平仓放粮赈济灾民。下属官员请求先上奏朝廷并且等待批复,范纯仁说:“等到有批复时就来不及了,我会独自承担这个责任。”有人指责他保全救活的灾民数字不符合实际,皇上下诏派使臣来查办。正遇上秋季大丰收,百姓高兴地说:“您确实是救活了我们,我们怎么忍心连累您呢?”昼夜不停地争着送粮归还他。等到使臣到来时,常平仓的粮食已经没有亏欠了。调任齐州知州,齐州的民俗凶暴强悍,百姓任意偷盗劫掠。有人认为:“这种情况严厉处置还不能止息,您一概宽以待之,恐怕那里需要整治的违法乱纪事情不能穷尽了。”范纯仁说:“宽容出于人性,如果极力地严惩,就不能持久;严惩而不能持久,以此来管理凶暴的百姓,这是造成刁顽的方法啊。”有一处掌管刑狱的衙门常常关满了囚犯,都是犯了盗窃罪行的屠夫商贩之类的人,关押在这儿督促他们赔偿的。纯仁说:“这些人为什么不让他们保释后缴纳呢?”通判说:“这些人(如果)被释放,(就)又会作乱,官府往往会等他们因疾病死在狱中,这是为民除害啊。”纯仁说:“依照法律,他们所犯的罪不至于死罪,却因这样的意愿而杀死他们,这难道是依法处理吗?”将他们全部叫到官府庭前,训诫让他们改正错误,重新做人,就把他们都释放了。等到满了一年,盗窃案件比往年减少了大半。纯仁凡是举荐人才,一定凭天下公众的议论,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是纯仁所推荐的。有人说:“担任宰相,怎么能不罗致天下的人才,使他们知道出自自己的门庭之下呢?”纯仁说:“只要朝廷用人不遗漏正直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是我所推荐的呢?”
纯仁的性格平易宽厚,不以疾言厉色对待别人,但认为是符合道义之处却挺拔特立,一点也不屈从。从布衣到宰相,廉洁勤俭始终如一。曾经说过:“我平生所学,得益忠恕二字一生受用不尽。以至于在朝廷侍奉君王,交接同僚朋友,和睦宗族等,不曾有一刻离了这两个字。”常常告诫子侄辈说:“即使是愚笨到了极点的人,要求别人时却是明察的;即使是聪明人,宽恕自己时也是糊涂的。如果能用要求别人的心思要求自己,用宽恕自已的心思宽恕别人,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达到圣贤的境界。”他的弟弟纯粹在关陕一带做官,纯仁担心他有与西夏作战立功的心思。就给他书信说:“大车与柴车争逐,明珠与瓦砾相撞,君子和小人斗力,中原大国与外来小邦较胜负,不但不可胜,也不足去胜,不但不足胜,即使胜了也无所谓。”亲族中有向他请教的。纯仁说:“只有勤俭可以帮助廉洁,只有宽恕可以成就美德。”那个人将这句话写在座位旁边。